一、背景分析
(一)全球化引發國際競爭力的改變
近年來,金磚四國崛起,不僅衝擊全球經濟,甚至於部分取代了傳統國際分工體系中四小龍的角色,也宣告全球經濟發展,進入更緊密合作,也更激烈競爭的競合時代。在此一背景下,台灣過去以代工並形成跨國供應鏈見長的發展模式,也將遭遇更大的競爭與挑戰。回顧七○年代,台灣以科學園區為核心的產業發展策略,配合國際分工趨勢的發展,成功推動產業結構轉型,使我國資訊硬體產業成為全球供應鏈不可或缺的一環,也茁壯成為最具全球競爭力的產業。不過,近年來此一發展模式已經被競爭對手複製,推動多年的兩兆雙星計畫,雖大致達成階段性目標,但未來仍然面臨來自韓國以及其他新興國家嚴苛的競爭。因此,台灣如何找出更有特色的經濟發展模式,引領經濟成長與持續轉型,將成為未來國際競爭力消長的關鍵。
從台灣產業發展狀況來看,雖然高科技產業出口數據依然耀眼,不過在國際產業供應鏈中,台灣產業所創造的價值依然偏低,再加上兩岸分工體系逐漸成形,高科技產業出口金額成長,並無法相對創造新的就業機會,對於整體國民所得推升的效果也有其限制。所以,從知識經濟的觀點來看,台灣產業結構轉型並未完成,不論是高科技產業或是提供傳統勞務的服務業,似乎仍有應用知識來提升價值與競爭優勢的空間。在此一背景下,如果可以建構一個以「提升知識應用為主」的經濟系統,不僅可以幫助既有產業應用知識以提升附加價值,更有機會形成新的產業體系,創造更多的經濟價值,而這也將是未來能否維持國際競爭優勢的重要關鍵。
(二)知識經濟創造無限的機會
知識經濟最重要的特徵,就是以知識作為主要的生產要素。此一發展型態有別於工業社會將土地、原料視為關鍵資源,產業發展必須以大量資源為基礎的發展模式。由於知識可以有效的儲存與傳遞,所以只要能夠整合相關知識,就可以發展出具有價值的產品、營運模式或是任何可以解決相關問題的新做法,在此一過程中,知識創新的貢獻,也遠大於有形資源的貢獻。
正因為在知識經濟時代中,有形資源的重要性逐漸降低,而知識的儲存與擷取變得越來越方便,此一背景使得小型企業乃至於個人,都有更多的發展機會,任何組織只要能夠善用知識,就可以獲得創新的經濟利益,而此一價值創造並不會受到企業規模、地點甚至於資金等有形資源的限制。在知識經濟時代中,中小企業的競爭優勢將取決於善用知識進行創新的效率,而在知識經濟時代中,也會由於對知識創新的重視,讓產業的發展越來越多元,而以知識為基礎的創新活動,也將帶來無限的新商機。
(三)知識創新需要完善的創新支援環境
雖然,知識經濟帶來了無窮的商機,也提供各種產業、組織更多的發展機會。然而,有價值的知識創新並不是垂手可得,而需要依賴良好的創新支援環境與條件。以國際知名的設計城市米蘭為例,米蘭每年舉辦的設計週,已經成為全球設計人才注目的焦點,在米蘭的設計週當中,不僅知名設計家會發表他們的新作品,年輕的新秀甚至於藝術學校的學生,也有很好的發表平台,可以將他們的創意,和全球的設計同業進行交流。此外,米蘭的居民對於美學也有相當高的素養,不論在生活上或是商業活動,從居家到商店,無處不展現出設計的創意,在此一重視設計創意的氛圍中,大家的知識容易交流,也會激發更多有價值的創新,所以造就了米蘭在國際設計舞台上耀眼的地位。
從米蘭發展的經驗中可知,知識創新必須要有良好的環境條件,而此一環境條件,很少是自然形成的,往往有賴於產官學各方面的合作與努力,才能夠達成。所以,在知識經濟時代中,國家的競爭優勢,將取決於各個國家知識創新的能力與效率,而知識創新能力又與支援知識創新的環境息息相關。在知識經濟時代中,如何建構一個完善的知識基礎條件,也就成為影響國家競爭優勢的關鍵因素。
(四)台灣需界定出符合需要的知識基礎環境
在各國知識基礎環境的發展過程中,政府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大致上,知識創新環境的重要功能,就在於促進知識的交流與學習。為了達到此一目的,知識創新環境的建構,一方面必須重視知識的「生產」,讓整個國家或產業,具備足夠的知識基礎,以足量的知識為基礎,才有進一步創新的可能。另一方面,知識的生產目的也是為了知識應用,所以如何促成知識生產者、知識庫與知識應用者之間的密切交流與整合,也是知識創新環境中重要的一環。
然而,知識的本質不同,依賴的創新模式也不一樣。例如,歐美國家挾其優越的科學研發能力,在先進的高科技產業中,獲得了相當多的知識創新成果。相對的,台灣在基礎科學的研究能力上雖然較為不足,可使透過生產模式的創新,也發展出向個人電腦代工、晶圓代工等生產模式的創新,這些創新不僅將台灣帶入世界高科技產業供應鏈當中,也讓台灣從傳統產業成功轉型。就台灣與歐美國家的發展經驗可知,產業的基礎不同、發展條件差異,未來所需要的知識創新環境可能也不完全相同。所以,面對知識經濟時代的來臨,台灣必須思考其知識經濟的創新策略,並且從創新策略的界定,再建構符合未來知識創新的基礎環境,才能夠延續過去產業發展的成果。
根據上述的說明,本研究的執行邏輯大致上分成:界定知識服務經濟體、標竿研究、策略研議三個執行階段。根據背景與問題界定的說明,本計畫擬探討邁向知識服務經濟體之模式與策略,詳細研究目的可以說明如下。
1.界定知識服務經濟體的意涵
2.辨識重要的知識服務經濟體發展/推動模式
3.分析我國發展或推動知識服務經濟體的現況與問題
4.分析國外先進國家發展知識服務經濟體的重要模式
5.從政府的觀點,提出我國邁向知識服務經濟體的發展策略與建議
二、什麼是知識服務經濟體?
(一)知識服務經濟體的意涵與內容
由於知識服務經濟體是新創的概念,因此本研究乃藉由知識經濟體的界定,再進一步推導到知識服務經濟體的意涵。若根據創新系統的觀點,知識服務經濟體應該可以界定為「有助於促進產業利用知識進行創新的相關組合」,簡單的說,知識服務經濟體就是任何可以促進產業創新的知識基礎環境,由於產業創新往往因為發展歷史與資源的不同,而呈現出區域性的差異。所以知識服務經濟體雖然是促進知識創新的知識基礎環境,但支援不同區域或不同產業的知識服務經濟體,也各有其特色,而不是一個無差異的知識基礎環境。
至於知識服務經濟體的具體內涵,至少應該包括:(1)經濟體中的所有的知識產生者,諸如:研究機構、學校;(2)知識仲介者,諸如:政府單位、提供相關知識服務的產業;(3)政府的相關政策,諸如:創新政策、產業政策等等,都可能會對知識交流產生影響;(4)企業個體根據產業發展歷史與地區特色所發展出來的社會網路、非交易關係等等。
(二)知識服務經濟體的類型
Asheim(2007)將知識分成:分析型(analytical)、綜合型(synthetic)與符號型(symbolic)三類,這三類知識的特質不同,導致以不同知識基礎所發展出來的產業也各有特色,三種知識的差異可以略如表0-1(表0-1 不同類型知識的差異)的彙整。
雖然知識可以依其性質而分類,不過在真實的情境中,任何產業的創新,都需依賴三種知識的交流與創造,而無法只單獨依賴一種類型的知識。對特定產業而言,或許某種類型的知識具有主導性,但仍無法完全排斥其他類型知識的應用,非主導性的知識對於產業的創新與經濟績效,仍然有其貢獻。圖0-1(圖0-1 不同類型知識與代表性產業)中呈現了不同產業的主導性知識,不過三種類型之間則是呈現出組合的概念。
三、知識服務經濟體的發展模式
不同產業所依賴的主要知識類型各有不同,以Asheim(2007)的知識分類架構來看,生化、航太等產業,需要密集的基礎科學研究,產業以分析型知識為主。相對的,電影、文化出版等產業,並不需要密集的基礎科學研發,而是在於將現有的符號知識,以不同於過去的方式來呈現,這類型產業就以符號型知識為主。除了這兩種極端以外,部分產業諸如食品、汽車等,他們對於分析型知識或符號型知識的依賴較小,反而是以「解決問題型」的知識為主(即綜合型知識),所以產業發展的關鍵,不在於密集的研發投資,或是符號型知識的組合,而在於與客戶或市場維持密切互動,從瞭解市場與客戶需求中,獲得解決問題的技能與知識。
不過,產業創新不能只依賴單一種類型的知識,例如,航太產業雖然以分析型知識為主,但是飛機製造公司仍然需要瞭解客戶的需求,掌握不同市場的需求特徵,再將分析型知識改造成符合市場需求的產品,在此一創新過程中,綜合型知識仍扮演輔助的角色。同樣的,食品產業雖然以綜合型知識為主(掌握市場對於口味、消費方式的知識),但是仍要運用部份分析型知識,才能夠製作出符合需求的產品。從產業創新的角度來看,創新的本質就在於透過知識整合來創造價值,所以不同類型的產業,可以考慮整合不同類型知識,發展出特有的產業創新模式。本研究以Asheim(2007)的知識類型為基礎,並且把綜合型知識再細分為生產效率有關的知識以及市場價值有關的知識,初步界定出十種重要的產業創新模式,此一概念可如圖0-2(圖0-2 不同類型的產業創新模式)所示。
圖0-2顯示,產業可以透過整合不同類型知識而進行知識創新,圖0-2的橫座標代表分析型與符號型知識兩種極端的類型,雖然這種知識本身也有其市場價值,如果可以這兩種知識為基礎,再加上綜合型知識,更可以形成有價值的產業創新。以下就圖0-2所呈現的十種產業創新模式說明如下。
(一)模式一:分析型知識為基礎的效率創新
創新模式一乃是以分析型知識為基礎,或是將分析型知識進行生產效率方面的加值,來提高分析型知識的價值,或是讓分析型知識更容易被使用。最典型的例子,可以個人電腦產業的創新來說明。早期個人電腦的發明,可以算是分析型知識的創新,不過此一發明如果沒有台灣個人電腦廠商,發展出代工模式,透過生產效率的創新,大量生產個人電腦降低製造成本,個人電腦將難普及,當然分析型知識創新的價值也受到限制。台灣個人電腦廠商的創新,可以算是以分析型知識為基礎,再加上關於生產效率導向的綜合型知識,有效的創造了個人電腦產業的價值,而此一創新模式,也讓台灣的電腦產業維持了二十餘年的領先優勢,此一領先優勢並不在於分析型知識(電腦技術的研發),而在於生產導向的綜合型知識。
(二)模式二:生產導向到研發導向的知識創新
創新模式二是廠商從製造導向的創新,透過研發投資以掌握關鍵技術的知識加值模式。以台灣的產業為例,台灣的製藥廠過去都是以授權生產的方式來製造與銷售藥品,不過由於技術受限於外國廠商,產業的發展也有很大的限制。為了突破這些限制,有些廠商開始投資產品技術的研發,希望可以掌握技術,突破技術受限制的發展障礙,這種模式的創新,就可以歸納為從生產導向到研發導向的知識創新模式。
(三)模式三:分析型知識為基礎的價值創新
創新模式三是以分析型知識為基礎,整合市場價值的綜合型知識儘型知識創新。這類型的知識創新與模式一的差異在於,前者是以生產效率創新為主(反應迅速、品質等),而後者則直接掌握市場價值(品牌、消費者認同等)。例如,Apple原本是一家以生產電腦產品為主的廠商,以電腦技術為其主導性的知識,然而Apple卻透過掌握消費者需求,推出iPod相關產品,這類產品並沒有太多分析型知識,僅是從市場價值的角度,重新設計電腦商品,不過此一創新卻創造了極大的價值。同樣的,台灣的IC設計廠商聯發科雖然不是直接提供消費者產品,但也是透過設計出符合需求的IC而創造價值,在此一知識創新過程中,雖然分析型知識仍有一定程度的重要性,不過綜合型知識的加入,確實大幅提高了知識創新的價值。
(四)模式四:市場導向到研發導向的知識創新
創新模式四則是市場價值型公司在掌握了市場之後,反過頭來投資研發,以獲得完整的分析型知識。具體的範例可以台灣蔡燕萍女士所創造的自然美連鎖美容為代表,自然美先在美容、防老化市場建立了口碑與知名度,甚至於在中國大陸發展出龐大的連鎖加盟體系。為了進一步掌握關鍵知識,自然美連鎖美容開始延聘國外專家,進行預防醫學美容研發,經過多年的努力,目前該公司已經獲得約13,000個專利,成功的整合了市場價值的綜合型知識,以及預防醫學的分析型知識。
(五)模式五:由市場價值到文化價值的知識創新
創新模式五是市場價值型公司,進一步嘗試整合符號型知識,以便在市場價值之外,再加上文化、社會等方面的功能,當然,文化與社會功能的提高,往往也有助於增加市場價值。典型的例子可以台灣的傳統夜市為例,傳統夜市原本是掌握市場價值的群聚,不過由於競爭越來越激烈,夜市也必須從傳統經濟功能的市集整合符號型知識,以提升文化的功能。當然,文化功能的提升,也因為能夠吸引人潮,發揮了提高經濟效益效果,這類型知識創新就可以歸類為,由市場價值到文化價值的知識創新。
(六)模式六:符號型知識為基礎的價值創新
相對於創新模式三-以分析型知識為基礎來進行市場價值的知識創新,創新模式六則是以符號型知識為基礎而進行的市場價值創新。大致上,不論分析型知識或是符號型知識,如果沒有透過生產效率或市場價值創新,能發揮的經濟價值較為有限,而創新模式三或創新模式六的基本精神,其實就是透過綜合型知識的加值,將這兩種類型的知識商業化,以便創造更大的經濟效益。
台灣的霹靂布袋戲即為典型的發展案例,早期台灣布袋戲往往與廟會會民俗活動結合,成為傳統文化的一環;不過純文化功能的定位較無商業價值,後來霹靂布袋戲透過電視節目的製撥,把傳統文化導入市場,變成商業型態的節目,此一轉型可以視為符號型知識為基礎的價值創新。
(七)模式七:由生產效率到文化價值的知識創新
創新模式七較為少見,乃是由原新生產效率型的特色,透過符號型知識的整合,轉型成為文化功能導向的特色。由於文化功能不必然帶來直接的經濟效益,這種類型的知識創新,本質上不一定全然出於經濟動機。以德國魯爾工業區轉型為藝術及工業設計企業群聚為例,該地區原為煤礦與重工業群聚地區,工廠污染嚴重,隨著產業結構的調整,魯爾工業區也積極轉型,例如12號礦區改造計劃,就轉型為藝術與工業設計企業的群聚地帶,由於地租便宜,也吸引了不少藝術家進駐。這類的轉型,原始的動機並非全然出於經濟利益,環境與生活品質更是考慮的重點,不過在轉型推動的時候,由於經濟價值被文化功能所取代,所以從經濟的角度來評估,這種知識創新模式,往往有較大的推動障礙。不過,隨著文化功能逐漸提升,伴隨而來的間接利益(如參觀的人潮、房地產的漲價、衍生企業的形成等等)也十分可觀,可以視為較長期導向的知識創新模式。
(八)模式八:符號型知識為基礎的效率創新
符號型知識可以透過市場價值的創新,直接進入最終消費市場,也可以透過生產效率的創新而大量複製,讓符號型知識更加容易傳遞或被擁有,以創造出更多的價值。近年來,故宮晶華餐廳就成功利用了故宮的文物,把這些文物概念轉變成一道道的佳餚美食,不僅有助於提高餐廳的價值,也因為這種知識創新,讓消費者在用膳過程中,滿足了「擁有故宮國寶」的需求,此一需求原本因為國寶文物必須被珍藏而無法普及,轉變成菜餚之後,當然就可以被更多的人擁有,同時也創造了經濟價值。
(九)模式九:由效率創新提升到市場價值創新
創新模式九是由生產效率導向的定位,透過市場知識的加值而轉變成市場導向。近年來,生產效率導向的創新在全球化的趨勢下,工資原料低廉的開發中國家逐一投入,使得這類型創新模式面臨激烈的競爭。為了擺脫這種競爭,不少產業開始尋求轉型為市場導向的知識創新,以便和競爭對手有所區隔。具體的事例如華碩電腦透過設計知識的整合,成功推出Eee PC產品,在市場上獲得相當大的成功。其他如Swatch手錶集團,也以成功的品牌管理策略,塑造了市場品牌形象,也扭轉了手錶以工藝技巧為競爭手段的模式。
由生產導向到市場導向,可以應用的知識很多,例如以現有的生產效率為基礎,整合分析型知識,提高產品的市場價值,例如紡織業者可以透過材料科技的研發,改善布料品質或提升衣服功能來提升市場價值。同樣的,廠商也可以透過符號型知識的整合來創造市場價值,例如,和成牌的衛浴陶瓷產品就曾經把張大千的畫作與產品結合,以提高產品的價值。義大利的傢俱、瓷磚、皮鞋、乃至於餐具等製造商,都能善用義大利的設計概念,塑造義大利製造的獨特風格與質感,有效與競爭對手的產品區隔。最後,生產導向型的廠商也可以利用市場知識進行知識創新,以瞭解市場需求或消費型態來創造價值。例如,康師傅深耕大陸市場,透過建立品牌知名度與掌握通路,形成市場導向的知識創新,對康師傅而言,此一生產導向到市場導向的轉型,並未涉及複雜的分析型知識、符號型知識整合,僅僅是掌握了市場相關知識。
(十)模式十:由市場價值到成本與效率提升的知識創新
相對於創新模式九,創新模式十則是由市場導向轉為重視生產效率的知識創新。例如國際知名的球鞋品牌Nike雖然在市場上獲得極大的成功,但是仍然專注於供應鏈體系的整合,透過供應鏈的整合模型,不斷壓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彈性,以便應付市場多元化的需求,同時也可以維持成本的優勢。
從十種創新模式的歸納說明中可以發現,知識創新具有多元化的特性,只要透過有效的知識交流與互動學習,就有機會將不同知識整合而創造價值。當然,創新的前提必須擁有足夠的知識,如果沒有知識作為基礎,創新就無從發生。而且,為了提高知識創新的成功機會,慎選知識創新模式,以本身較為充分的知識作為基礎,或是建構與本身條件相符合的知識創新環境,都有助於知識創新的成功率。
四、我國產業創新現況與發展模式分析
知識服務經濟體與知識創新策略的推動,必須考量本身的資源與發展條件,所以本小節擬以知識創新的評估準則,檢討台灣目前支援知識創新的知識環境,以及目前在運作上所面臨的問題。
(一)台灣區域創新系統的優勢分析
台灣以產業群聚為主的區域創新系統,在過去的產業發展中,確實發揮了相當大的功能,不僅形成精密的垂直分工,更由於加上社會關係網絡的中心衛星體系,讓群聚的運作更有彈性。在未來知識經濟時代中,此一群聚為主的區域創新系統,仍應該具有相當重要的價值,從目前的現況來看,台灣的區域創新系統大致上具備以下的優點。
1.政府的積極投入與支持
政府在產業發展政策上一向扮演主導的角色,為了推動知識服務經濟趨勢下的產業轉型,政府除了具體的鼓勵產業群聚政策外,也透過資金的補助、研發單位功能的強化、促進產學合作等方案,來改善區域創新系統的知識基礎環境,甚至於主導創新活動的發生。在區域創新系統的相關研究中,雖然統治型的區域創新系統也有發展上的限制,但至少在創新資源方面,也比其他型態的區域創新系統更為豐富(尤其是科學園區)。
2.傳統產業的發展經驗與人力資源
台灣的傳統產業基礎相當深厚,也培植了不少瞭解特定產業知識(industry specific knowledge)的專質化人力,這些專質化人力近年來由於產業外移,而面臨失業問題,或是流落於非專業領域,其特定產業知識也無從發揮。另一方面,產業專質化人力雖然具備特定產業知識,但是因為欠缺對其他不同領域的瞭解,若沒有適當的管道,也無從獲得其他領域或市場相關知識,導致他們的特定產業知識無法創新加值。不過,這些特定產業知識畢竟都是長時間粹煉累積的成果,如果可以透過適當的方式,讓不同背景的特定產業知識整合,就可以誘發產業創新。
除了上述的產業之外,台灣許多傳統產也同樣都蓄積了相當豐沛的專質化人力,如果可以透過特定事件或程序的導引,將可以把既有的傳統產業特定知識再整合,形成新的知識服務經濟體。
3.多元化的文化背景
區域創新系統的發展,與區域的文化背景與歷史都有密切的關聯。以文化背景而言,台灣過去曾經被日本統治五十年,近半世紀與美國的關係密切,再加上傳統的中國文化背景,造就了台灣多元的文化背景,而多元化正是創新的重要動力,對於區域創新系統的價值提升,具有正面的意義。在產業發展歷史背景方面,台灣從農業經濟到工業經濟在到資訊/知識經濟,產業發展歷程完整,也累積了各種傳統產的發展經驗,這些經驗對於區域創新系統價值的提升也有正面助益。
(二)台灣區域創新系統與創新模式的問題分析
雖然台灣產業群聚在WEF「全球競爭力報告」中名列前矛,不過面臨日益激烈的外部競爭,如果無法形成有效的互動學習促進創新,既有的優勢仍將被競爭對手迎頭趕上。若從第三章所提出區域創新系統的四大要件來看,目前台灣的產業群聚雖然各有特色,但是主導知識類型與群聚的運作方式都不同,所以目前所構建的知識服務經濟體在支援不同類型創新方面,仍然有若干運作上的問題,說明如下。
1.創新資源方面
(1)群聚中欠缺「市場加值」功能的知識生產者
台灣區域創新系統可以新竹科學園區作為典範,新竹科學園區廠商藉由群聚,進行專精化的垂直分工,讓不同廠商在供應鏈中各自發揮特色,取代傳統以垂直整合推動的產業發展模式。不過,新竹科學園區廠商所形成的合作網絡,以「生產效率」的垂直分工體系居多,而在「產品加值」或是「市場彈性」方面的分工體系較為少見,即使存在,所形成的合作網絡也沒有發揮知識創新的效果。由於新竹科學園區掌握了資訊電子產業國際分工趨勢,適時以代工模式切入國際供應鏈,合作網絡當然也以重視生產效率的垂直精密分工為主。不過,隨著海外競爭對手的崛起,在相同的定位下,新竹科學園區不可避免的將受到一定程度的衝擊。
(2)政府研究機構的角色定位問題
區域創新系統的創新績效取決於許多因素,為了推動特定產業的發展,政府以國家的力量成立研究機構,進行基礎研究。不過隨著群聚的發展,群聚中不同角色的需求逐漸產生,例如知識中介、諮商輔導、合作網絡的建立與強化等等。從國家創新系統的觀點來看,政府研究機構應該界定為知識生產者的角色,透過有計畫的研發活動,執行分析型知識的創新,再將相關知識擴散到企業界,形成研發活動的垂直分工。不過近年來,由於科學園區甚至於傳統產業群聚的發展需求日益多元,在台灣以政府主導的產業發展政策上,政府研究機構也必須配合扮演多元化的角色,來滿足科學園區成員的需求。不過,政府研究機構的定位為國家層次的知識生產者,為了落實政策而增加了知識仲介者、育成中心甚至於技術諮詢者等重多角色的,有時定位過於多元複雜,反而導致角色衝突,甚至於抵消了不同角色的效果。在邊泰明與麻匡復(2005)對於南港軟體園區的質化研究中,就有以下的描述:「中央研究院會進到南港軟體園區,完全是經建會的指示。當時中研院打算成立生物技術研究中心,向經建會爭取預算,經建會建議直接使用南港軟體園區的既有建物,否則不另編預算,中研院只能照辦。進來以後,彷彿是個完全封閉的單位,與其他廠商沒有任何聯繫,甚至有廠商反應,要向中研院商借儀器作實驗都辦不到…,更別說研究成果的移轉或衍生公司的投資」。此一現象說明在知識經濟環境下,區域創新系統的分工有必要更精確的劃分,讓不同組織在知識服務經濟體系中,扮演各自的角色。
2.欠缺健全的知識仲介角色方面
從歐美國家的發展經驗來看,學術機構在區域創新系統中扮演相當關鍵的角色。相對於先進國家,台灣學術機構與產業的互動交流,主要仍以人才的培育、教育訓練的功能為主,在技術移轉或知識創新方面,則仍有努力的空間。此一現象部分原因在於學術界的研究重點無法符合產業需要,以至於形成各自發展的局面。不過近年來,政府在產業政策上大力推動產學合作,應該有助於雙方差距的縮小。然而,在執行層面,學術機構的研究欠缺市場導向的資訊來導引,而企業界也沒有適當的管道與學術機構建立交流機制,以目前學術機構所設立的創業育成中心,或是學術單位自行成立的推廣機構,也都無法扮演良好的仲介橋樑。所以,學術機構與企業的知識仲介角色,應該可以積極改進產學合作的效果。
政府研究機構是以服務產業為目標,所以在與企業的互動上,已經較學術機構積極。不過,如同前述,政府研究機構的定位過於多元,可能產生角色衝突的問題外,政府研究機構面對眾多產業特定、企業特定的知識需求,如果沒有透過合適的仲介角色,以有限的資源,將很難完成完整的知識移轉或技術輔導程序。另一方面,在多元利害關係人(stakeholders)的環境下,為求符合最多數人的需求,研究機構研究資源的分配,也必須瞭解不同利害關係人的需求。
目前,台灣的研究機構與企業之間仍沒有適當的仲介者,雖然研究機構本身也具備知識仲介功能,不過考量官方與民間立場的差異性,如果可以建立適當的仲介角色,應該有助於研究機構功能的發揮。
3.群聚的開放性不足
不論是何種類型的區域創新系統,引進外部知識都是相當關鍵的步驟,以台灣的情況而言,目前僅在科學工業園區的發展上,與美國矽谷建立較為緊密的知識交流管道,其他在藝術文化、生活創意、傳統產業等各方面,台灣對於國際相關知識的掌握甚為不足,台灣的新聞媒體或出版品也不常介紹國外類似產業或新應用,如果僅僅依靠政府部門或學術單位重點式的知識收集,並無法將外部知識源源不絕的引進,也無法以外部知識為引信,誘發新知識服務經濟體的形成。
不論是科學園區或是傳統產業的群聚,仍存在或多或少外部依賴太高的問題。就傳統產業群聚來看,群聚中往往有各自的中心衛星體系,中心衛星體系內的成員互動密切,但體系間的交流並不熱絡,不同成員也很難打入其他的中心衛星體系。中心衛星體系中,中心工廠掌握訂單並且負責合作成員的分工與網路管理,不過這些中心工廠的訂單來源都十分集中,造成整個中心衛星體系的存亡,完全取決於中心工廠的訂單掌握能力,過度外部依賴,使得廠商將心力放在外部關係的維繫,卻忽略了網絡成員的合作互動。
相同情形也發生在科學園區,園區廠商過度依賴訂單或技術,讓他們疏於園區內部合作網絡的經營。此一現象新興的南港軟體園區尤其明顯,生活機能不足加上廠商競爭同質性高,廠商之間的互動網絡也不成熟,蔡佩純(2004)對園區軟體設計業的研究指出,園區內廠商並不存在互動網絡,有互動關係的廠商事實上是一家母公司底下的分支單位,園區內其餘軟體設計業皆為獨立運作,並沒有投入產出關聯的生產網絡與營造創新的合作網絡關係。邊泰明與麻匡復(2005)認為,群聚有不同的演化階段,目前南港軟體園區的演化還處於萌芽階段,由於文化慣習尚未達到穩固的社會鑲嵌程度,所以仍只屬淺碟型群聚,未來有待社會鑲嵌關係的深化,以鞏固群聚範型的發展廠商間的互動關係。相對於南港軟體園區,新竹科學園區經由員工流動、供應鏈體系中垂直分工專精化的形成,廠商的互動關係就較為密切。不過,從政府施政的層面,如何強化知識服務經濟體的功能,以突破這種階段形式的障礙,也是在建立區域創新系統時應該考慮的問題。
4.欠缺支援符號型知識創新的知識服務經濟體
台灣除了科學園區與與傳統產業群聚外,不少地方文化特色鑲嵌的區域,應該有機會成為有經濟功能的群聚,不過目前這府部門對於這方面的支援較為不足,多僅透過地方政府舉辦活動,來吸引消費者或進行宣傳。比較少見到有系統的支援群聚形成,協助群聚內部的互動學習與創新,而都仰賴當地成員的熱心投入。雖然草根型的創新系統也有其競爭優勢,但是草根型創新系統的發展,政府仍可以透過各種管道從旁協助,增加其成功的機會。
5.目前之創新模式的經濟價值偏低
根據天下雜誌的調查,從1998年到2007年10年之間,台灣1,600大企業的營業額雖然持續成長,不過平均獲利率卻從1998的7.3%下降到2007年的5.5%,此一資料可以顯示,台灣產業的創新價值偏低,以至於無法維持計有的毛利率,甚至於只能流於價格的競爭。這也顯示,在未來的國際競爭中,目前的創新模式恐怕不足以因應,而必須發展出更為多元的創新模式。
五、台灣知識創新模式之研議
根據以上的分析,在知識經濟時代,台灣應該善用知識作為驅動產業創新的工具。由於知識具有不同於傳統生產要素的特性,能夠產生的創新也更為多元,除了以傳統的產業創新模式來建立生產效率為主的競爭優勢之外,更應該強化市場價值導向的創新模式,具有潛力的創新模式,可以彙整如圖0-3(圖0-3 台灣具有潛力的創新模式)所示,詳細內容可彙整如表0-2(表0-2 台灣知識服務經濟體的發展模式)所示。
根據表0-2的彙整,未來台灣產業的創新模式可以考慮以下三種:由效率創新提升到市場價值創新(模式9)、分析型知識為基礎的價值創新(模式3)、符號型知識為基礎的價值創新(模式6),主要理由說明如下。
(一)從環境變化趨勢來看
從環境的變化趨勢而言,隨著國際競爭的白熱化,生產效率導向的知識創新雖然有其重要性,但是能夠維持的競爭優勢越來越短,競爭對手在這方面的創新能力,也隨著台商外移將知識擴散,而快速追趕上台灣。另一方面,知識經濟中具有多元化的特性,任何創新只要能夠符合消費者的需求,就能夠創造價值,且以知識為主的生產要素,較無實體資源方面的進入障礙,台灣的中小企業只要可以發揮靈活的創意,就有成功的機會。
(二)從台灣的發展條件來看
1.市場開放,有助於獲得消費趨勢與資訊
除了前面所提到台灣的優勢,可以支援台灣產業進行更高價值的知識創新外。由於台灣的市場越來越開放,廠商能夠掌握國內外市場與消費資訊的機會也越來越多,配合台灣傳統製造業的發展經驗,台灣產業應該有機會在各不同產業領域中,進行價值創新。以紡織業為例,以台灣完整的產業分工體系,加上長年的生產製造經驗,如果可以整合市場相關知識,應該可以促進市場價值導向的知識創新。而市場相關知識的掌握,也隨著台灣市場越來越開放,廠商接觸的訊息越來越多,只要透過適當的知識環境,協助不同知識的整合,就有機會在較佳的基礎下,進行新型態的知識創新。
2.重點科技領域的發展
相較於歐美等科技先進國家,台灣基礎科學知識的基礎較為薄弱,也由於基礎科學知識基礎薄弱,台灣廠商乃採取生產效率創新模式,與歐美國家形成上下游的分工體系。不過,由於無法掌握技術,也導致創新價值偏低,也就是所謂「沒頭」(無法掌握關鍵技術),「沒尾」(無法掌握市場)的產業發展型態。所以,未來創新模式應該考慮如何幫助台灣產業脫離低價值的生產型態,一方面進行市場價值的知識創新,另一方面也要在特定的重點科技領域,尋求知識創新。
當然,基礎科技往往需要密集的研發投資,以台灣的產業規模與企業的獲利狀況,在發展上有相當程度的困難。不過,透過政府重點式的研發投資,仍然有機會在未來的明星科技中,獲得一定的成果。如果可以儘快將這些成果整合市場價值的知識創新,將可以創造商機,將研發成果轉變成具體的產業群聚或衍生企業,一方面創造整體經濟價值,另一方面也可以形成台灣在新科技領域的先佔優勢。
3.多元的文化背景
台灣位居環太平洋列島的中間,地理位置優越,再加上與美國、日本、中國大陸的關聯密切,文化的多樣性,確實有機會發展成為亞太媒體中心,形成文化交流與互動學習的平台。如果能夠利用這些條件,建構此一平台,無形之中已經塑造了知識交流的條件,只要再進行市場價值的知識創新,就有機會發展出無窮的商機。關於符號型知識創新的部分,過去多以個人的投入為主,較少系統性的建立發展環境,引入相關的知識來協助創新,不過就發展條件來看,台灣確實具備成功的機會。
六、標竿區域的創新模式探討
根針對台灣產業發展現況,本研究初步界定三種知識創新模式,作為建構知識服務經濟體,促進產業創新的根據。三種知識創新模式雖然都是以市場價值為創新的目標,但是主體知識不同,所以與創新模式契合的知識服務經濟體也不會完全一樣。為了瞭解國外先進國家的知識創新發展與推動策略,本研究嘗試找出對應的標竿地區,希望透過其創新系統的瞭解,作為台灣推動三種知識創新模式的參考。在標竿的選擇方面,初步選定矽谷(創新模式三)、米蘭(創新模式六)、第三義大利(創新模式九)作為標竿,各標竿知識創新的重要特色分別說明如下。
(一)矽谷的創新模式特色
1.領導企業的吸引力
矽谷剛成立的時候,並沒有全國性的知名度,不過最早在矽谷創立的惠普公司,由於營運模式的成功而成為全球知名的資訊大廠,惠普國際能見度的增加,也間接提升了矽谷的知名度與吸引力。1938年,惠普公司在加州帕洛阿爾托市的簡陋車庫裏誕生,由於惠普一些開創性的做法對於矽谷其他廠商起了重要示範作用,所以惠普誕生的這間車庫,後來就被美國當地政府正式命名為「矽谷誕生地」。一旦知名企業都聚集在矽谷,就會對尚未到矽谷設立公司的同業造成壓力,兩者形成環環相扣的因果循環,加速了矽谷的群聚效應。
2.基礎知識厚實
矽谷附近的大學,包括柏克萊、史丹佛等知名大學,在工程與科學等領域,一直有相當傑出的表現,當然也建立了相當豐富的基礎知識,以及培養了許多專業人才。這些因素雖然不是矽谷形成的主要關鍵因素,卻是一個科學園區形成的基本條件,欠缺這些客觀條件,矽谷也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就能發展成型。事實上,矽谷也是全美人口最多元、素質最高的地區之一。在該地區250萬人口中,白人佔48%,西班牙裔和亞太裔各佔24%。在年紀分布方面,25歲以上的成年人中,43%擁有學士學位,此一比例明顯高於美國其他地區。
3.有效率的資金體系
矽谷能夠吸引全世界優秀的人才投入,最重的的因素之一,就是有效率的資金體系。透過豐沛的資金體系運作,任何目的之創新活動,都可以獲得資金的贊助。所以,矽谷儼然成為高科技創業者的天堂,只要能夠產生有價值的創新,就一定能夠獲得資金,實現創業的夢想。在這種有效率的資金體系之下,矽谷獲得源源不絕的動能,從事創造性破壞,而資金的有效運作,有讓相關知識自行形成有價值的交流與加值。據統計,全美風險資本有1/3投資在矽谷,此一規模正反應資金體系在矽谷所展現的活力。
4.產學合作機制
矽谷地區產學合作關係十分密切,當地大學與企業聯合研究計畫很多,透過各種合作模式,有效率將學術研究與產業結合,也把學術界的人力,導入矽谷的創新體系中。
5.智慧財產相關法規
知識的加值與交流,必須存在於有效率的知識市場中。矽谷的知識創新,一方面可以獲得資金系的支援,讓創新者獲得良好的收益,另一方面,知識創新的成果也受到法律的保障,不會被惡意的複製或剽竊。矽谷的法律條件給予技術創新者足夠的保護,知識創造者的權利獲得尊重,知識加值或交流活動就不會因為負面因素而被抑制。
(二)第三義大利的創新模式特色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義大利中部與東北部一帶,以中小型家族企業為主的小規模工業結構,逐漸在一些傳統產品中展現強勁的競爭力,這些中小型規模的企業,不僅在國際競爭力上不輸跨國公司,也在義大利的經濟結構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這些區域的發展模式,與傳統產業重視經濟規模與生產效率的大規模生產方式截然不同,他們透過集體合作的方式,採行自發性、小規模、靈活生產的工業發展模式,並且藉由水平分工積極拓展行銷市場。這一帶的經濟發展經驗,明顯與義大利北部(大規模工業化)及南部(農業為主)的發展不同,由於界域兩者的中間,也被稱為「第三義大利」(la Terza Italia)。
1.非正式經濟
非正式經濟是指「當社會活動被制度化而產生了正式部門經濟,不被正式部門經濟規範,或有意規避規定的活動就是非正式部門經濟」(吳永毅,1987)。例如,在正式酬庸勞工之外的家庭勞動,正式貨幣經紀規範之外的民間標會,以及正式商業規範之外的流動攤販等等,都算是非正式經濟的一部分。
根據學者的觀察,「第三義大利」當地工業發展過程,從萌芽到起飛到穩定發展等階段當中,皆與非正式經濟有著相當程度的關聯性。例如,義大利當地有所謂的黑市勞工,多透過「第三義大利」的小規模工業網絡而發展,至於這些「非正式經濟」的形成,往往與地區的文化與政治制度有關。
2.靈活專業化發展
第三義大利的企業雖然規模不大,但在產業分工體系中,卻各有其專精的定位與貢獻,讓整個合作網絡不僅具有彈性,也能夠迅速依據顧客挑剔的需求而快速創新。這一特色可以從大型企業在義大利出口貿易上的地位,並不高於小規模企業(前五大外銷績優產業,只有一種有大型企業參與競爭;前二十大產業中,大型企業只占五種)看出端倪。
(三)米蘭的創新模式的特色
1.公共知識庫的建置
米蘭由於群聚效果,使得整個米蘭本身就是一個大型的知識庫,當地不論是設計博物館、百貨公司、名牌商店、小型商店、甚至於民宅,都可以發現設計的巧思。這些設計在日常的營運中,就自然而然的呈現出來,不論是設計師或是一般民眾,都可以隨時隨地接觸新的訊息與知識,透過觀摩與研究,觸發新的靈感。來自全世界的設計師可以從米蘭的商店店面與櫥窗,從名牌旗艦店到普通家居店,獲得關於產品設計、商品陳列、櫥窗佈置等方面的知識,在無設計不生活的環境下,把義大利承襲文藝復興以來的西方人本主義思想,為人而設計,為新的生活方式而設計的精神,從建築到生活中的鍋碗瓢盆,從服飾到法拉利跑車的設計概念,完整呈現在一般的生活事物上。
2.有效的知識擴散機制
除了米蘭本身所形成的公共知識庫外,米蘭也形成有效的知識擴散機制,讓知識可以方便的交流分享與學習。促成知識擴散的機制,主要包括設計謀體的發達,以及展覽活動的成功。
設計媒體在知識與訊息的傳遞上,扮演了相當關鍵的角色。目前,全球有近百本主流設計雜誌,都是在米蘭出版的,這些雜誌的種類包羅萬象,包括:建築、服裝、傢俱和各式設計主題,不僅可以及時報導全球的設計資訊,也將米蘭設計產業的動態,世界知名設計師的創新,快速的傳遞到米蘭以及世界每一個角落,使得設計媒體成為推動設計創意產業與傳播設計的重要陣地。
米蘭以設計為主的展覽活動十分普遍,由於這些展覽的國際能見度高,參與人數眾多,所以能夠創造極佳的知識加值效果。米蘭設計周是舉世聞名的的設計盛事,設計周展覽的議題包括:建築、傢俱、家居、服裝、配飾、燈具、家電等主題。基本上,米蘭設計周是一個大型的平台,平台中各型展覽雖然由各個不同的協會負責,但是彼此卻又建立極為密切的聯繫機制,促成設計知識的跨業交流。而在同一個產業領域中,設計周也提供了上游的設計師、設計媒體、學術單位、以及中下游的企業、消費者極佳的合作平台,促成多方觀點與知識的交流。
3.設計產業「供需」規模的擴大
對任何經濟體而言,要吸引產業群聚,產生知識加值與外溢效果,必須建立足夠的供需市場規模。如果市場規模不足,群聚效果必然有限,也就無法發揮群聚之後的知識加值效果。另一方面,產業成員素質也是影響群聚效果的重要因素,如果產業成員的素質不佳,即使群聚在一起,仍無法完全發揮知識加值效果。米蘭設計產業的成功要素之一,就在於米蘭設計產業的規模大,市場「設計」消費成長迅速,也吸引新成員不斷加入該產業,形成正面的因果關聯。
商業設計原本就可以應用到各個不同領域,米蘭設計產業的發展,先以服飾、傢俱產業為核心,由於設計創意並不需要太大的企業規模,所以米蘭地區的傢俱業者,大多為中小企業,這些企業可以視為設計創意產業的消費市場,他們製造生產設計師所創意商品,並且逐步建立產品品牌。在扶植中小企業的過程中,義大利政府也透過各種協會,例如義大利傢俱行業協會來協助這些中小企業,提升他們的國際能見度。
七、台灣知識服務經濟體的推動建議
(一)二度知識創新的執行建議
二度知識創新的主要目標,是目前傳統產業的群聚,在執行步驟上,已經不需要透過政策的力量,來輔助群聚的形成,而是要透過知識基礎環境的改善,強化群聚的市場價值。所以在執行上,一方面需強化群聚內成員的知識學習與創新,讓知識創新活動可以源源不絕,形成群聚發展的動能,另一方面,也必須以行銷活動,建立群聚在國際上的產品定位與價值,相關建議說明如下:
1.於強化群聚內成員的知識學習與創新之相關建議
知識學習與創新必須建立在制度與社會網絡之下,群聚的成員除了垂直分工的合作形式之外,更要發展出水平式、互補式的分工模式,從能夠進行有效的知識學習與創新。這部分,政府政策可以朝向鼓勵群聚成員建立新合作關係、引進知識仲介機制與組織等方面來努力。
(1)「知識密集商業服務業」的招商與經營環境的改善
台灣傳統產業的群聚強調垂直分工,以垂直分工來提高生產效率,未來如果要轉型成為市場價值取向的知識創新,必須在群聚中,引進市場知識有關的成員,才能夠落實知識交流與互動學習。至於如何引進市場知識,大致上可以考慮鼓勵群聚成員與外部知識擁有者進行合作交流,甚至於形成兩個群聚以上的知識交流平台。除了透過合作管道引進知識以外,也可以考慮在群聚中,引進知識密集商業服務業(knowledge intensive business service;KIBS),讓KIBS業者發揮積極的知識創造、知識仲介與創新仲介等功能。
根據歐洲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對於「知識密集商業服務」的界定,知識密集商業服務是指「提供專業知識以協助企業運作的相關知識服務提供者」。台灣的產業群聚以中小企業居多,對於付費購買知識服務仍相當保留,這也壓縮了知識密集商業服務業的生存空間。不過,從政策推動的角度,政府可以建立相關誘因,一方面提供經濟上的誘因,或推動大型的合作計畫,鼓勵中小企業購買知識服務,另一方面改善知識密集商業服務業的生存環境。具體的做法,包括在產業群聚或科學園區的招商時,加強特定知識密集商業服務業者的招商,以行政或租稅的誘因,鼓勵國內外業者進駐。另外,政府部門也可以資金支援的方式,在重要的產業群聚內,成立知識密集商業服務公司,以作為知識密集商業服務的育成中心、針對產業群聚的知識服務需求進行市場研究、從事知識創新、或是作為創新仲介。
(2)以競爭型經費補助促進跨域合作網絡之形成
雖然群聚的價值在於讓廠商形成交易關係之外的「非交易依賴性網絡」,但是這種合作關係的形成,往往需要時間。從政府政策的角度,可以在正式制度中提供誘因,促進廠商的合作。具體的方式,可以採行諸如德國的區域創新競賽,或是英國倫敦創意競賽方式,鼓勵地方政府、產業群聚提出具有前瞻性的跨領域合作計畫,由政府訂定明確的審核指標,透過競爭型經費補助的方式,讓各區域規劃各自特色的推動計畫。
2.以傳統群聚為主體的國際行銷
(1)群聚特色的國際市場定位
台灣的產業群聚在生產效率創新方面,已經發揮了很大的功能,但是或許由於太過於重視生產效率創新,群聚形成之後就只專注於生產效率的提升,以價格作為競爭武器,而無法進一步發展出可以提升市場價值的知識創新。從第三義大利的發展經驗中可以看出,該地區群聚具有較高的開放性,足以吸引不同性質的知識生產者加入(設計、包裝、管理諮詢、競爭情報等),並且融入其合作網絡中。此外,第三義大利的群聚也與外部資源有較密切的互動聯結,而台灣傳統產業群聚則較為封閉,除了特定下單客戶外,外部聯結較為薄弱。
從政策的觀點,此一開放性不足問題,仍可以透過建立誘因來改善。例如,透過經費補助,鼓勵產業群聚與外部資源(國內外)合作,以建立產業群聚的國際市場定位目的,甚至於建立群聚的國際品牌。例如,雲林地區的毛巾產業群聚,由於以價格為競爭手段,卻因為成本無法與中國大陸毛巾業者競爭而逐漸消失。若要維持群聚的發展,只有重新定位,界定群聚在國際市場上的特色。然而,群聚廠商的規模過小,且同質性過高,以群聚本身的資源與能力,並無法形成「市場價值導向」的合作網絡。因此,政府可以透過建立群聚的國際特色等特定推動方案,建立吸引外部知識的誘因,建構一個「交易依賴型」的合作網絡,透過交易依賴關係的互動,就有機會形成更進一步的「非交易依賴性網絡」,而突破傳統產業群聚的封閉性。
(2)推動重點市場的整合開發計畫
在知識經濟時代裡,消費者的需求也將越來越多元化,過去傳統產業以成本競爭,往往忽略了不同市場區隔的差異性。所以在執行二度知識創新模式時,可以提出某些重點市場的開發計畫,鼓勵中小企業進行整合,共同開發市場。例如,未來隨著人口結構的老化,有兼具經濟能力與消費力的中高齡消費者,在消費市場中的重要性必然增加,不過目前的市場中,似乎還沒有針對此一族群的食衣住行育樂與醫療等需求,進行深入的調查,提出符合其需求的產品。台灣的傳統產業在紡織、食品等方面都有相當不錯的績效,未來可以透過此一市場區隔的整合開發計畫,提出符合需求且具有特色的產品,建立台灣傳統產業的特色,而採行市場區隔,也可與競爭對手的低價產品作區隔。當然,這類市場開發行動的成敗,取決於能否整合不同知識,形成有市場價值的知識創新,所以政府除了帶頭形成整合開發計畫之外,更可以從建立相關輔導支援環境著手,以整合開發計畫為誘因,吸引不同知識生產者、知識創新仲介者共同參與開發計畫,確保知識交流與創新的成功。類似於中高齡消費者的重點市場機會很多,諸如永續發展相關產品、有機農業等,都是台灣可以嘗試重點介入的新市場。
(二)重點科技產業市場價值創新的執行建議
推動重點科技產業市場價值創新,必須同時掌握科技的基礎研發,以及市場需求知識。政府的推動政策一方面要以政策的力量,形成重點產業的群聚,另一方面,更要確保這些群聚可以有效率的運作,快速的將研發成果商業化,或是發展出衍生企業,讓群聚的規模快速成長。相關建議說明如下。
1.形成重點科技的群聚
(1)改善科學園區的經營管理
目前重點產業的群聚,大都透過政府科學園區的規劃與招商,形成「計畫性」的群聚。南港軟體科學園區,可以說是近年來最成功的案例。不過,雖然廠商由於政策因素而群聚在特定園區,如果沒有進一步的管理,仍無法有效發揮園區群聚的效用,而會流於「只是聚在一起」的形式。以南港軟體園區而言,根據邊泰明、麻匡復(2005)的研究發現,廠商互動合作的情況並不熱絡,彼此之間的競爭關係反而大於合作。針對此一問題,園區管理單位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除收取租金以及招商以外,更要創造園區廠商之間,以及園區廠商與外部研究之間的合作管道,另外,如何建構一個交流的平台,讓園區成員可以在此一平台中,尋找合作夥伴,進一步交流知識,也是管理上的重點。
執行上,可以考慮強化園區廠商聯誼會的功效,除了聯誼性質以外,還可以具有營利的性質,如此一來,此一聯誼會就可以變成知識交流與合作的平台。另外,在此一合作平台中,政府部門必須幫助排除或處理成員與外部知識之間的交流與引進問題,讓外部知識可以透過此一平台,發揮最大的效益。
(2)爭取/促成領袖企業到科學園區
從標竿地區的發展經驗來看,領袖企業對於園區的發展,往往都有極為關鍵的助益。以矽谷而言,HP即扮演領袖企業的角色,而吸引了許多企業加入。我國在發展值重點科技的群聚方面,也可以考慮以各種優惠的條件,吸引國際知名大廠的進駐,透過這些大廠的知名度,不僅可以提升整個群聚的國際能見度,也可以發揮知識擴散與人才培養的效果。以南港軟體科學園區為例,如果可以招商吸引Google或微軟等公司,在當地成立研發據點或區域性的營運總部,必然對該園區有十分正面的影響。
2.建立群聚成員與研發單位、資金供應者的仲介體系
創新仲介體系的重要功能大致上可以包括:協助個別創業者之創新顧問、協助創業者群體之創新顧問、加速同業間網絡(公司間)的仲介組織、展示知識與訊息之入口網站與資料庫。在體系的發展上,推動初期因為市場規模還不具吸引力,所以無法以完全商業化的模式來運作,而必須透過以政府資金補貼成立的創新仲介機構來運作,機構的法律形式可以是半自治之政府行政機構或是非營利基金會。就台灣的發展需求來看,創新仲介基體系不僅是仲介組織,還應包括仲介機制,推動上可以考慮建立以下的知識仲介。
(1)建構研究機構、學術單位與傳統產業群聚的知識仲介
目前政府部門與研究單位雖然在各地區成立辦公司或區域性的地點,但是草根型群聚成員多為中小企業,許多成員並不清楚其需求,也不知道如何從政府部門獲的協助,再加上申請政府部門有一定的門檻,這些中小企業欠缺符合克服申請門檻的知識。
所以解決的對策,就是在政府部門與群聚之間,再成立一層知識仲介組織,知識中介組織的目的,不僅僅是被動的仲介政府、研究單位、學術單位與中小企業的知識交流,更包括主動調查瞭解相關需求的內容、無法被滿足的原因等等,只有詳細瞭解群聚成員的需求,才能真正形成兩者之間的知識仲介。
具體的推動方式,可以由政府整合成立營利性的知識服務公司,或是以地區群聚為範疇,鼓勵廠商成立類似於管理委員會的組織,並且賦予該組織更多的功能,以便作為政府與廠商之間的知識仲介。
(2)建構資金、科學園區、研究機構三方的仲介平台
統治型群聚的特性是由知識供給面推動創新,以及強調基礎科學的研究。台灣的科學園區在治理型態上接近於統治型,不過在運作上,因為位居國際分工體系的上游,其運作型態不全然與歐美國家以研發為基礎的科學園區一樣,下游需求的掌握,也是相當關鍵的因素。目前園區廠商的創新模式,較類似於線性創新,即由大學或研究機構研發,再經過廠商整合基礎知識與市場需求,完成創新過程。不過,官方研究機構與民間企業在立場上的差異,其合作網絡的運作往往會有利益上的衝突,在線性創新模式中,過於強調知識供給端的影響力,與台灣高科技廠商的定位也不全然符合。所以,有必要建立一個可以整合研究機構、廠商與需求端三者的平台,促進三者的合作效率。解決對策可以採取類似美國矽谷的發展模式,引進創投資金讓資本市場的效率,直接影響群聚的創新活動,建立統治型群聚的彈性,避免鎖死的風險。不過,由於台灣屬於統治型群聚,對於研究機構技術依賴程度高,矽谷全然以資本市場運作為依歸的運作模式,可能會降低研究機構的價值。所以較可行的方式,就是在知識產生的源頭,引入資本市場的運作效率。這方面可以仿效荷蘭,由產業界、政府、投資銀行共同成立平台,評估政府支持之研究機構的大型研究計畫,同時也可以該平台為核心,作為未來技術移轉與知識管理的介面。
3.需求導向的基礎研發執行機制
分析型知識為主體的高科技技術研發,由於投資大、回收年限較長,以台灣中小型企業的規模,投入的意願較低。不過如果台灣的產業創新政策,希望發展重點是的新興科技,仍應該就少數幾項符合台灣條件,也有市場潛力的科技進行研發。然而,為了避免政府支持的研究與市場需求脫節,在研發資源的配置上,可以考慮由政府主導型態,轉型為市場需求驅動的資源分配型態,以縮短研發與商品化的時間差距,一旦時間差距可以縮短,就可以吸引更多廠商加入,加速產業的形成。
關於市場需求驅動的研發資源分配機制,可以參考荷蘭政府在推動有機農業研發的方式,建立不同層級的知識管理委員會,採取由下而上的方式,透過研究計畫的資源分配,形成符合市場需求的研發活動。
(三)符號型知識產業/商業化的執行建議
符號型知識的群聚在台灣仍在萌芽階段,雖然規模不大,但仍具有相當的經濟價值,政府對於此一類型的群聚,欠缺系統性的支援,可以透過不同階段的發展策略,逐步發展出有特色的產業群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英國倫敦的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倫敦市政府透過都市更新,以便宜的地價吸引創意工作者的群聚,最後更將相關知識外溢到其他產業。在執行層面上,或可從具體的推動文化創意城市,或是建構某一類型符號知識群聚為重點(如宜蘭的休閒農業、台北的美食文化等)。從無到有建構一個文化創意城市,或文化產業產業,其困難程度不亞於傳統產業群聚的二次知識創新,所以可以分別從形成階段與茁壯階段兩部分來說明。
1.形成階段的發展建議
從過去標竿城市的發展經驗中可以發現,在形成階段,政府可以採取的措施,主要以吸引外部知識形成群聚效果為主。在此一階段中,政府應該透過市場需求的創造,或是產業環境的改善,作為吸引外部知識群聚的手段。所以在形成階段我國應該先以區域為範圍,篩選出較有市場性或是該區域亟待解決的問題,作為吸引外部知識的手段,再以此一議題為核心,發展出相關而綿密的知識吸引事件,持續吸引外部知識到該區域群聚,以求建立初步的知識服務經濟體雛形。例如,可以初步將台灣分成北、中、南、東四大區塊,再分別針對各區域的環境,界定出可以形成符號型知識群聚的市場需求或區域問題,例如:北部地區的環保城市建立問題、老人照護問題、東部發展觀光的問題等等,再以此一市場為基礎,作為吸引外部知識的手段。
2.茁壯階段的發展建議
在茁壯階段中,知識服務經濟體的發展重點,應該以提高知識加值與促進知識交流為主,此時知識群聚已經大致成形,但是所形成的知識系統,能否發揮良好的知識加值與交流效果,就會影響整個經濟體的競爭力。雖然每一種不同型態的知識服務經濟體各有其特色,很難歸納出一致性的發展模式,不過如果把知識服務經濟體視為一個知識系統,知識系統中的知識交流存在於兩個前提:(1)良好的知識交流機制;(2)知識系統本身累積豐富且優質知識。
(1)知識市場建構
知識交流如果不是出於互利的動機,讓交流者都可以獲得某些利益,交流機制就無法持續。所以,在知識服務經濟體系中,必須建立知識市場,透過市場讓知識提供者的價值獲得肯定。知識市場不一定是狹義的知識交易,而是廣義的、可以讓知識提供者獲得有形或無形獎酬的機制。在政策方面,可以著手建立知識市場的工具眾多,例如:提供職位頭銜、榮譽、賦予權力或特權等方式都符合廣義知識市場的機制。具體的事例,諸如倫敦透過徵求創意計畫,廣徵各種文化創意,或是透過可以便宜租金承租廠房的優惠(特權),讓文化創意工作者願意提供知識與他人交流。
(2)保障知識的價值
知識市場讓知識的價值被肯定,甚至於賦予知識金錢上的價值,但如果此一價值無法獲得保障,他人可以任意掠奪,必然會影響知識交流意願。所以知識服務經濟體系中,除了建構肯定知識價值的市場,更要形成保障知識價值的機制,具體的措施就如西方對於智慧財產權、營業機密等重要知識的保護措施。仍以英國倫敦為例,倫敦以文化創意產業為主體產業,不過在倫敦也形成相當健全的智慧財產權諮詢、協助獲得專利權等相關組織。雖然各知識服務經濟體的性質不同,保障知識價值的重要性也不一樣,不過在任何知識服務經濟體中,形成尊重知識價值的文化,對於該經濟體的發展,應該都有正面的貢獻。
(3)促成社會網路的形成
在符號型知識服務經濟體中,由於較不依賴特定主體知識的累積,而是強調以多元化知識創新應用來建立競爭優勢,所以跨領域知識交流(尤其是隱性知識),對經濟體的發展勢將有關鍵性的影響,而社會網絡則是促成多元化知識交流的重要手段。在符號型知識服務經濟體的茁壯階段,應該將建立社會網絡作為發展重點,社會網絡的建構,可以經由各種不同的形式,例如,透過官方與半官方所舉辦的活動(展覽、研討會、教育訓練)、形成解決問題團隊、促進跨產業人力資源交流等活動,都有助於增加人際互動,形成社會網路。
(4)降低基礎知識的擷取門檻
知識也可以存在資料庫,如果知識系統中公共知識庫越普遍,擷取知識的成本越低,就有助於知識交流與人員知識素質提升。以英國倫敦為例,倫敦的美術館、博物館林立,文化創意工作者可以輕易從這些公共知識庫中,擷取所需要的知識,作為創作的靈感。當年新竹科學園區成立之初,中小企業較無能力購買或研發先進的資訊技術,而透過半官方之工研院與資策會的成立,從事基礎研究再進行技術移轉,也大為降低這些企業的知識擷取成本,促成園區廠商知識素質的提升,知識素質提升,知識交流活動當然就能蓬勃進行。